四月 | 要活到不能再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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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本篇包含“死亡”相关内容,以及一些负面情绪。请酌情阅读。
落笔的此时此刻四月份还没有过完,刚收到了公司群内@全员的“五一假期出省统计表”,堂而皇之写着“为了确保‘五一’假期期间大家的安全与健康,同时保障节后工作的顺利开展,需要统计大家的假期出行计划”,许多不美好的回忆席卷而来。我突然想起来月初所写的“把手头上2020年记录新冠疫情的杂志看完”的计划还没有开始,于是在工位上翻看了几篇,却迟迟无法看下去。
本月的主题,最初我定下的是“疗愈”,却在几乎月末的时候发觉,本月的主题还是彻底定错了,不应该是“疗愈”而应该是“死亡”?细想了一下确实在这个月反复触及离别/死亡的内容了,从月初贯穿到月末,从清明节到此时此刻翻开的杂志。
这个主题或许还是太过于沉重,但它始终与我最初设想的“疗愈”主题也息息相关。它们对我来说一样艰难,一样无法绕开。
回到疫情
四月初的某天在邮箱里读newsletter的时候,看到了substacks上水瓶纪元的一篇文章,才发觉原来武汉封城的那个冬天距离如今已经过去五年了,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二月份我在楼上的办公室发现了一本20年武汉时期的杂志刊物,就这样被放在角落里,封面蒙着灰。我其实早在那时就出于私心把它带回了工位,却一直没有翻开它。
有些记者现在已经成了编辑,有些记者已经离职进入了其他的行业。曾经在最危急的时刻进入武汉做了采访的记者现在就坐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尚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中。
五年前你在做什么?聊起这个话题并不容易,时间并非以数字标记,而是无序地从每个人嘴里跳出来,“钟南山讲话的那天”、“封城的那一天”、“过年那一天”、“李文亮走的那一天”,事件成为回忆的刻度。 * 水瓶纪元《回到武汉:五年前没有说完的故事》
听《人物》记者谢梦遥和前《南方周末》记者张悦的长对谈播客,讲到,记忆里人间炼狱般的场景除了08年的汶川就是20年的武汉。比起汶川地震时期,反而是武汉疫情让许多记者产生创伤后遗症,甚至成为他们离开这个行业的原因之一。
我都已经很难再回想那段时间了。彼时我大一第一学期结束刚回到家中,新闻里播报“武汉发现不明肺炎”,但“未发现人传人现象”。情况不知道是哪天开始直转急下的,“人传人”被钟南山在央视的节目中证实,口罩开始完全买不到,大年初一我们尚且驾车返回家乡祭祖,第二天就收到了乡道已经封路、高速口在劝阻“不要走亲访友”的通知。
存在手机里的图片告诉我,我有在关注着最初疫情的消息。我却完全不记得了。



或许是人脑的机制会淡化创伤,我对于疫情零碎的记忆只剩下了李文亮逝世、吹哨子的人、武汉封城、火神山雷神山、八方援鄂、女性医护被剃光头流下眼泪、口罩被红十字会扣下、白肺……
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呢?我甚至快要忘记疫情三年做核酸的日常,频率从最开始的“偶尔”,到72小时,48小时,24小时。食堂开始竖起隔板,校园里本就狭窄的道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弯弯绕绕盘踞在宿舍楼底下,走进体育馆的机会除了开学仪式毕业典礼就只剩下“做核酸”。到最后实在受不了看核酸码的日常,我录下一段核酸码的录屏视频,用以糊弄各处需要检查的关卡。
2023年的春天,上海疫情变得严重。全国各地开始涌现零零星星的声援。彼时的我还在图书馆备考研究生考试,关注着远方的新闻、抗议、集会,抬头一看时间又过去了几个小时。没有心情复习,尤其是在备考政治的时候,一边忍着反胃的感觉一边读着那些冰冷的背诵内容,觉得自己就要被现实撕裂。
本校的师生安安静静,口号是缄默,白纸没有被举起,只记得某天路过图书馆时柱子上贴着一朵黄色菊花。下午再看,已经被收走了无痕迹。
我仍然什么都没有做。
后来在读起《少年来了》时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回想起那时候的日子,有人永远留在了那个春天,有人死去有人呼救,有人走到街头发声,有人举起白纸沉默,有人借由着各种渠道跟进报道或是提供远程帮助。而我呢——为什么活下来的人是我?
时间行进到2023年的11月末,彼时的广州已经剩下一小块地方可以通行,其他地方均封锁到车辆无法通行、居民足不出户的程度。某天突然收到班级群的消息:能走就走,决定回家的学生请填写信息。



还能考研吗?不知道。留在学校会被感染吗?不知道。该回家吗?不知道。我在一遍又一遍流下眼泪后,在反复纠结与挣扎后,还是决定踏上回家的归程。
在还未坐上高铁时,我就收到了亲戚给我发来的信息,“广州解封。全国解封。”
我也坠入了那个冬天。
庆幸于考试前没有被病毒感染,我戴着口罩上了考场,考试结束后的第几天家里三个人陆续开始发烧,与此同时乡下的亲戚也开始发烧,父亲回乡下照顾卧床几年的奶奶,某天中午妈妈接到父亲电话,奶奶去世了。
赶回乡下守夜的时候我们几个还没完全退烧,前来吊唁的亲戚也都在咳嗽。仅有的几颗布洛芬是我从学校带回家的,室友当时分了一板给我,药店已经没有布洛芬和对乙酰氨基酚销售了,乡下卫生院只能开出和济公牌的“阿咖酚散”,用来退烧镇痛。
棺材就放在大厅正中间,似乎是被布盖上,或是没有,我已经不记得了。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地准备后事,没有人引着我瞻仰遗容,我因此没有见奶奶的最后一面,在她躺进棺材之后,在她出山之前,那个守夜的晚上我无数次想着我是否应该再看看她。但没有说出口。
我仍然什么都没有做。
电影《破地狱》里讲,香港的喃呒师傅(*举行道教丧礼科仪法事“破地狱”者)“传男不传女”,只因“女人来月经污秽,祖师爷不喜欢。”
家乡的祭祀礼仪中,也有类似“来月经不能跪拜”的习俗。至于出殡——在宗族的规定里,未出嫁的女性并没有参与送殡的资格。我是整个家族到场的人里唯一一个没有资格参与仪式的人。妈妈让我独自待在侧房,我透过床帘隐隐约约地看着他们穿上丧服,在做法事者的指引下哭喊着口号,一声又一声,伴随着唢呐和沉重的踏步声,走出家门,声音越来越远,原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我居然没有害怕。就这样一个人待在偌大的空荡荡的房子里,待在奶奶生前的房间里,攥着手静静地坐着。
就算是家族里出嫁了的女性也没有资格参与到后半程将逝者送到殡仪馆、火化遗体的过程。女人们陆陆续续回来,妈妈掀起门帘走回到我身边。所有人开始忙忙碌碌地准备早饭,聊起近期的日常。没有人真正地在悲伤,在掉眼泪。哪怕是我也不曾有。
我曾经想过,是否是因为我上考场被感染,才间接地导致了她的死去呢?可能是奶奶年龄已经很大了,阿尔兹海默症也让她早就失能卧床,大家已经留有足够长的时间去“练习接受死亡”这件事。反而是我成了那个没有好好告别的人。
后来的我梦见过她好几次,也在半夜起床但又怕黑的时候突然回忆起她的样子。我总会想,她的亡魂会不会在夜里凝视着我?又是怀着怎样的一种情绪在望向我?
为什么我成为了活下来的那个人?
死亡是什么
清明听了一期播客《清明企划|哀伤就是爱,你爱一个人多久,就会哀伤多久》,两位主播在播客里多次哽咽,使得我也动容于那样的故事与情感。又重新在想,我“不够哀伤”的话,是因为我“不够爱”吗?
家乡习俗的规定是,亲人去世的三年内不能去新坟处祭拜,所以这三年中的大小祭拜都是在宗族祠堂中完成的。今年的清明节是第一次要为奶奶扫墓,我于是也选择回家。
先前在奶奶还没去世的时候我就来过这一处公墓,家乡很多年以来的习惯都是土葬,直到后来被政府叫停,统一改为火化后再葬入土中,骨灰盒比起棺材、公墓比起传统山头上各自寻找风水的传谈墓葬占地面积要小很多。公墓的外观仍保留了当地传统的形制,每次扫墓我们都需要用红色、绿色或是金色的油漆重新涂抹一遍墓碑上已经被风雨磨损掉的字。
三年没有来扫墓,所有的字体都要重新描一遍。我向伯父要了绿色的油漆,半蹲在碑石前,用笔尖缓缓摩挲过她的名字。梅珍。
为什么没能这么叫过你呢?


从记事起我就跟奶奶不亲,她不常住在我家,也较为沉默寡言。回忆里只闪过一些画面碎片,我吃鱼时卡了鱼骨头,她拿着装鱼的盘子顶在我的头上念念有词,似乎是一些“让鱼骨头掉下去”的仪式。我掉了乳牙,她说下牙要扔房梁上,上牙要扔床底下,不然的话以后新的牙齿长出来会歪掉。接着她患上阿尔兹海默症,开始记不清事,父母要上班我要上学,让她一个人在家太不安全了,家人一致决定让她回到乡下让无业的亲戚照顾她。再然后她慢慢失去了其他的自理能力,躺到了一张护理床上,一躺就是很多年。
我不知道,我并不对她的离世感到难过,有时候觉得这对于失能已久的她也是一种解脱。我不知道我的那种情绪会是什么,否则我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梦见过她?
那天祭拜完,我征得家人的默许在她的坟前盘腿坐下来,想象着我和天人相隔的她因为这一方墓地而没有断掉联系。天空中飘起了毛毛细雨,墓碑上的烛火摇得厉害。我默念着她的名字,想着她的一生,好像我们褪去了所谓辈分关系而仅仅以女人的身份在对话。她或许能够感受到我的内心,明白我难能可贵的平静吗?
我似乎,终于能好好告别了。
其他人是什么情绪呢?——我从没跟父亲母亲聊起过死亡。早在高中的某天,家里人就曾因为奶奶状态不太好,被村医嘱咐要准备好后事。那天我晚自习回到家中,发现父母都在房间里,铺了凉席或坐或躺在地上。见我进房间,父亲就一把把我搂住开始哭,我手足无措地被他揽着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听他一边哭一边强忍住,啜泣着讲自己很难受,直到等他慢慢平复下来。
这件事对我来说似乎是一件“创伤性事件”,往后的时光里每每想起这段记忆都会被重新卷入那样手足无措且抗拒的状态中。——明明我也是害怕的,当时的我对“死亡”本身也有着巨大的恐惧的,为什么我莫名其妙变成了“接受”的那个人?为什么我的哭泣从来没有被很好地安抚过?
不谈论死亡,是因为内心深处其实是恐惧它。
我不知道这个课题我的父母如今处理得怎样了,只知道父亲对于身体健康的关注度越来越高,已然成为了养生的一把好手。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跟他们聊这个话题。但我自己有在慢慢变好。
高三毕业后有段时间我陷入到疑病症的恐慌中,那时候的自己正是因为害怕死亡,才无法跳出情绪与躯体化的感受去正视它,因为过于担忧自己随时会死,反而让身体承受着精神的重压。
柱子哥写的书评微博摘录了这么两句话,“害怕是一种僭越,你在做你实际不知道的事情。哲学恰恰是要消除无知,而最大的无知就表现在人对死亡的恐惧上,以前不知道的东西,怎么能让你恐惧呢?这是知识意义上的「僭越」。” “所谓练习死亡,就是练习摆脱对死亡的恐惧。” 我对于“恐惧”的恐惧是否也是一种僭越?想象自己在恐惧时会有怎样的情绪反应和躯体障碍,害怕被突如其来的恐惧击倒,因此提前想象它,将反应时间拉长,以稀释恐惧的浓度?
今年的体检我的乳腺结节指标变为了4a,我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有点担心,但不会像过往那样如此灾难化一件事情。理智促使我先给自己买了一份医疗险,这件去年就该提上日程的项目现在才被落实 ——买医疗险要趁早!最好是体检还没出问题的时候就买上(甚至我为了买保险做了很多功课,整理出了一份十分个人向的笔记)
同事问我为什么年纪这么轻就会想着给自己买保险,我说,可能是因为我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信心吧。从记事起我就不曾拥有过完全舒服的健康的身体,它总是用一些微小但繁琐的症状扰乱我的思绪,告诉我:你距离生病很近,可能距离死亡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远。
“人是轻易就会死掉的。我也是轻易就可能死掉的。” 我终于可以接受这个事实了。
这个月小齐出了新书《喂,你好吗?》,记录了自己对抗双相情感障碍的经历;我开始翻看起河美娜河马姐姐的《我的痛苦有名字吗》,才知道她也确诊过抑郁。原来受到精神疾病侵扰是如此普遍的事情。但即使时不时有一些微小的抑郁情绪冒出来,我也并没有半点想死的念头。活着多好啊。要活到不能再活的时候。
“不要害怕告别”
去年我在七日书里写:
我的人生课题不过三个——爱,意义,死亡。 爱和意义是对抗死亡的良药,二者的分量却是不同的。如果换一种视角去看待死亡,意义可能会随之消解崩塌,但爱不会。
在五一出发去往昆明的前一个夜晚,我重新写了一份遗嘱。实际上去年在去新西兰之前我也写过一份,当时写了一半就草草收尾无法继续,比起“嘱托”更像是一份“忏悔录”,写得心情十分低沉。今年和去年相比内容又发生了变化,去年我写,“最遗憾的事情大概是没有完整地被爱过,以及没有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好的东西”,今年我却觉得,“我被很好地爱过,也曾把爱给到他人。我一点也没有白活。”
在遗嘱里的剖白是我至今都未能向父母袒露的自己,又在后文里嘱咐把我的日记本交给谁,把我留下的书籍和玩偶交给谁,把我银行卡里的钱分给谁,三者最终都是留给不同的朋友。落笔时内心竟十分澄澈,一点也不觉得这是悲伤的事情。
写在遗嘱里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告别。” 死亡不也就是永远的离别罢了,丧失对身体的所有掌控,丧失对所有期待的体验,丧失可能性。这样想来,我对于离别的恐惧是否也算是死亡恐惧的一个分支吗?
是的,“离别”也是四月份我的一个重要的课题。
虽然不愿意把它们当作“离别”,但我已经在心里给它留了足够多的空间与位置。下半年有两位朋友都要出发开启新的一段求学之路了,想到她们将要在物理意义上“离我远去”了,内心依然空落落的。
我总是频繁地不安,其实不是对我们的关系不安,是对我自己感到不安。我不确定我能否坚持下去(虽然我现在应该能撑得久一些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界定这段关系,我不想要“哪怕远隔重洋也可以继续在网上聊天”,我其实想要的是“不要分别”。因为我不确定我们物理距离上分开以后我还会不会往前走了,我害怕我自己就此停下了脚步。
这个月还看了《机器人之梦》,彼时的我还处于这样的情绪中,看得十分难过。——这就是为什么我那么不喜欢离别,时间和距离就是这样残酷的事情。即便小狗和机器人彼此都努力了,彼此都深深挂念着对方,也还是跨不过去那一道铁栅栏,只能等待,等待能否有再次相遇那天。就算分别了,彼此会有新的朋友也会过上新的生活,我却仍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十分幼稚的想法——我忍不住这么评价自己。这样的自己又和那些渴望单偶制“一生一世一辈子”的人有什么区别呢?又和患得患失不敢进入关系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因此戴着耳机听歌,当听到孙燕姿唱“放心 离开我 我会记得 这一刻”的时候每次都会内心一颤。因为流下眼泪,我明白这段关系对我而言是重要的,也明白我绝不能让它成为束缚住对方的事情。作为悲观主义者的我还是认认真真地把它当作了“离别”来对待—— I mean,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但我需要先想象,我重新又回到完全“一个人”的状态里的时候,如何继续用力地活下去。
这个月我又开始看起了心理学书籍,并且尝试进行一些自我觉察,试图在遭遇“阻塞”时分析清楚自己的情绪。
我在失落与难过,我没有办法得到实质性的安全承诺,我感到不安,我不确定朋友能够来到我的身边给予我安慰,而我对于“自己一个人”又完全没有信心。本质上还是一种深深的焦虑与不安,一种茫然,一种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的迷失感。我失去了主体性,而这份主体性没办法通过“工作”确认而只能通过“赚钱”获得,幸好我还在赚钱要不然情况只会更糟。目前我没有除了“朋友”与“工作”之外其他可以确认主体性的东西了。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敢舍弃“工作”,因为我不敢再舍弃掉我目前唯一可以抓住的“确定性”。本质上还是失去内核的问题。
如何做到不否定自己还蛮难的。如何接受爱是多向的而非独属于一个人的也非常难。试图把完美主义与悲观主义一同从自己身上剥落的我,把如此巨大的依恋和恐惧从自己身上剥落的我,或许生来就是要跟这些遗留在自己身上的本质化脆弱作斗争的。——不斗争就会死。就会被抓去结婚。就会过度依赖朋友给她们带来困扰。就会自我怀疑导致心结越来越重。就会内耗到乳腺结节疯狂生长。我就是得和它们斗到底,和我自己的劣根性斗到底,甚至和自己对于自己的溃烂感到难过与自责这件事斗到底。
这个觉察大概将会把我导向五月份的主题。我仍然需要回到“寻找自我”这条路上。
月中敲下同人文第一个字的时候,不曾想过文章最后的落点也会回到“离别”上。想要写下这个故事的起因只是太想念冬天,太喜欢写两个人冒着雪散步的画面,又太喜欢话剧《双枰记》里“为君风露立中宵”的意象。写同人就像是一个埋藏自己的潜意识的过程,把美好的故事定格在美好的画面里,想象一个妥善的解法与梦幻的结局。
没有把音乐剧《纳歌》写到同人文里,但一遍又一遍想起歌尔德蒙的那一句,“那就算分别了,我们也还是朋友对吗?”纳尔齐斯回答他,“当然了。只要我们彼此永不相忘,我们就永远都是朋友。”
“不要想太远的未来,”我写,“也不要用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去等待离别。”
转入五月,我也从那样的情绪漩涡中跳了出来,决心好好享受初夏的绚烂。
写到最后的我似乎可以与离别、与死亡这件事情短暂地和解了,即使我明白我还会一遍又一遍地回来也没有关系。如果还没有到分别的那一天,就先好好地享受与珍惜彼此共同享有的时间,如果到了“离开”的时候,就认真地告别。能否再见面不是可以预言的事情,因此也就不该成为需要害怕与担心的事情。
无论即将到来的是什么,都不要害怕。我们拥有过爱,拥有过为彼此流泪的瞬间,是幸福的。在漫长的生命里有过这样的时刻,其实就算是痛痛快快地活过了。


四月的一些实用帖文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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